探訪越南諒山——懷舊之旅－旅遊世界

十幾年前，我獨自去越南諒山市旅行，去感受異國風情。這是第四次來諒山瞭，第一次是1989年，那時沒相機。第二次來諒山時帶有一臺蘇聯產的相機，不過有點大，笨重，但有長焦鏡頭，拍攝比較方便。第三次和朋友去卻沒帶相機。這次來已有數碼相機和手機，拍的圖片多些。

諒山雖說是城市，但那時城區並不大，城區面積隻相當於我們國內的一座小縣城。在我國清朝時，法國就看中瞭諒山的重要位置，在諒山駐軍、設領事館，利用諒山和高平的區位優勢設置邊境口岸，在我國廣西龍津縣（現龍州縣）設立領事館，企圖從我國擭取更大的經濟利益。清朝未年，在諒山與廣西邊境發生瞭舉世矚目的“中法戰爭”，廣西老將馮子材率軍大戰法軍，又率兵攻打諒山的法軍，打擊瞭法軍的囂張氣焰，維護瞭我國領土完整，揚我國威，至今在廣西憑祥市和諒山市都留有遺址。上世紀五十、六十年代，我國政府給予越北革命統一陣線軍事援助，派軍事顧問指導越軍開展武裝鬥爭，派部隊入越幫助搶修交通、援助軍事物資，為實現越南的南北統一給予瞭大力幫助。然而，一九七九年，由於越南在國際上的霸權擴張，在廣西、雲南邊境挑起事端，中國與越南發生瞭戰爭，我國將這場戰爭定性為“對越自衛還擊戰”。由此可見，諒山市雖然依山傍水，風景秀麗，但從地理位置看，由於它毗鄰中越邊界，僅有17公裡，又有復雜地形的依托，所以它歷來為兵傢必爭之地，是越南北部邊境名符其實的軍事重鎮、商貿重鎮。

當天早上十時許，我進入越南邊境同登鎮後，坐上面包出租車就前往諒山市。當時同登至諒山的公路也不寬，相當於我國的三級公路。公路上摩托車來來往往，不少人開得很快，當時摩托車是越南群眾主要的交通工具。車子大約行駛二十多分鐘就到諒山市區瞭。

到瞭諒山市區，路過一九八九年來時大排檔的地方，看瞭看，不由想起當時的情景，那時和朋友路過，大排檔裡喝酒的越南人熱情招呼我們過去喝酒。

我每到一座陌生的城市，都首選去老城區，那裡會留有歷史的印記，也是瞭解這座城市的途徑之一。

我往老街走，那裡有座農貿市場，周邊是老街。農貿市場中心有座三、四層高的商場，與我們國內的縣城一樣，附近有不少農民、果販在賣菜和水果，所以周邊環境臟亂差，但也不妨礙我的參觀。農貿市場是產口集中交易的地方，你可以瞭解當地有什麼農產品和商品，你也就知道諒山市的一些經濟情況瞭。而今，越南的生產能力提高瞭，商場的商品除瞭中國商品，還有本國產的商品。音像攤位播放著越南音樂，我走過去，想看看片子都有些什麼內容，大多是越南民歌和影視劇，當時越南的網絡用戶沒那麼普及，現代化的娛樂活動沒那麼豐富，不像現在網上可見很多越南人喜歡翻唱中國流行歌曲。

走出商場，逛老街，居民建瞭不少新樓房，但幾十年前的房子仍不少。以前的民房基本是一層的磚木結構，現在一建樓就建三層至五、六層。越南邊民建樓房時有個習慣，在房屋頂上描有建成的年份，外人一看就知道這房屋是哪年建的，向外人公示樓房建成的年份。以前諒山的民房立面都是灰色的磚瓦，現在經濟條件好瞭，也和我們中國人一樣，都舍得裝修，每棟樓房的立面樣式設計都不一樣。從每一座樓房前經過，大門就是窗口，透過這個窗口，你會看到市民的對居住環境的講究和日常生活情況。飲食上，越南人喜愛吃香菜，生菜，烹制方法或油炸、或淖水後籫料吃。我不習慣，怕腸胃不適，所以每次進越南前先在境內吃飽，再帶上些點心，反正不過夜，下午就回。

路過一條馬路，一樓房前擺有個大帳篷，還有人吹樂器，一看就知道這傢人有白事。準備路經時，一位行人知道我是中國人，趕緊拉住我，打手勢叫我不要過去。我假裝不知情，隻是想逗他一下，和他說我要過去看看。見我不明白，他更急，連忙擺手：去不得！這時我才笑著說知道瞭，友好地拍拍他肩膀，很熱情的一位行人。

往南走是奇窮河大橋，1989年我來的時候橋頭處有越南公安設卡嚴查，聽越南的朋友說那天中國人和諒山人打架，在設卡查防，也可能是防中國人進入南區，那裡是諒山的行政辦公區。

橋頭有座文廟，越南的文廟多采用紅、黃色塗料粉刷，比較顯眼。雖然我不信佛，對佛教不感興趣，隻是想進去感受越南的佛教文化。文廟不隻是越南才有，我國廣西中南部很多地方以前都曾有文廟，相傳是為瞭紀念古時的馬援將軍，隻是“破四舊”運動時很多廟都被拆除瞭，不然廣西邊境也定會香火繚繞，香客多多。文廟裡有塊石桌，上面刻著相棋盤，相棋也是越南群眾喜愛的一種娛樂，這也是越南與中國悠久歷史關系的體現。站在文廟庭院往南崖岸望去，奇窮河，在市中心穿流而過，一九七年年二月，這裡槍炮聲大作，彈雨橫飛，中越兩軍在此激戰。如果在中國，這座城市完全有條件建成一座風景優美的山水園林城市，但國情不同，諒山的規劃建設比我國的緩慢得多。

此時過大橋已無限制，步行過橋，在橋上往西側河上看去，那座戰時的斷橋已不在，被清理瞭。以前我以為諒山政府想有意保留，現在可能到考慮到影響市容市貌，幹脆清理。斷橋處的岸邊，在戰時有輛越軍的蘇式坦克想逃離，被我軍擊毀在岸邊。我和岸邊的一位居民聊天時，他說打仗時就在這裡，手指向瞭此處。

過瞭橋就是南區，我記得1989年來的時候，南區仍然遺留有不少被炸毀、燒毀的建築物，我也沒想到戰後整整十年瞭，諒山依然沒有能力恢復建設，還能看到這麼多殘酷的場面。行政辦公區就是我們熟悉的黨委政府辦公樓瞭，諒山不知有幾個機構?是四大班子還是五大班子？這些我就沒興趣瞭。在辦公區附近走瞭走，有些單位在那裡。看見一座風格老舊的大樓，我想可能就是戰時的一座醫院，拍瞭下來，經與舊照對比，相似度很高。

由於南區是行政辦公區，所以規劃建設比較整潔，這種環境我感覺很舒服。但周邊也有不少私人住宅樓房，而且小街小巷也不少，感覺還是亂些。

路經一戶人傢的門前時，見地上躺著一隻黑犬，狗毛油黑發亮，近必兇險，趕緊走過對面路邊。黑犬身上躺著一隻小白貓，都說狗貓冤傢，顛覆瞭我的觀念。剛舉起相機拍下這一有趣的畫面，黑犬立即跳起來想往我這撲來。要不是路上有摩托車駛過黑犬駐足，估計得上演一場人狗大戰的戲瞭。

“兩府”辦公樓附近有個農貿市場，1989年我第一次來時這裡正好是圩日，趕圩的人不少，紅燒狗肉好才五角錢一斤，越南人講的計量單位是公斤，五角錢是當時換算成人民幣算的。現在我又來到這個市場，建設得比以前好瞭，商品也豐富瞭。市場旁邊有座學校，口渴瞭，在門前一水果攤買瞭根甘蔗啃。賣果的婦女和我聊天，我問她有25歲沒有，她笑瞭，讓我猜年齡，我說45歲，她笑著對我豎起瞭大拇指。

水果攤前是一個大單位，舊舊的圍墻頂部掛有鐵絲網，什麼單位有鐵絲網？鐵絲網就是阻止外人翻墻入內的裝置，不是軍警單位還能有什麼單位？後來問那婦女，是軍營。

離開後往東邊走，就是以前看到的一排排被炸壞的磚瓦平房，便走過去看看。平房們都不在瞭，新建瞭一些建築，但仍有一座舊文廟，我就沒進去，因為時間有限。

在南區逛瞭個把小時就往北區返回。在南區橋頭處，看見沿江已建有防河堤，那邊遠處也有座大點的文廟。看看時間還夠，就往文廟那邊走去看看。橋下河堤有座平臺，平臺建有兩根用青磚立著的石柱，不知原址是什麼情況，這柱子有何代表性？表層的水泥塊已脫落，想必柱齡已好久。

走到那個大的文廟，門半開著。我推門進去探頭張望，廟裡沒人。忽然院裡臥著一隻大狼狗正瞪著我，我抄！立即返身走人。沒想到狼狗兇吼著朝大門撲來，我立即往橋頭方向跑。以為沒事瞭，誰知狼狗不依僥，非要追過來，我迅速蹲下假裝拿石塊，那狗來瞭個急剎車，立即轉頭逃回廟裡，那狗樣讓我忍不住發笑，也許意外也是喜劇的一種演繹方式吧？幸好狼狗沒追上撕咬，不然，不是它被我摔到河裡就是我跳到河裡，估計諒山當天就出國際新聞瞭。

到異國他鄉旅行，尤其是探險探奇，危險系數高，幾度遇到兇險的事，還好一一避過，以後也不會做這些冒險的事瞭，那隻是年輕好玩的經歷。

看著時間返回北區後，打摩的去二仙洞和三仙洞。第二次來諒山時帶的是膠片相機，在二仙洞和三仙洞拍的相片不知還有沒有。這次有數碼相機和手機，得多拍一些。我知道那個是越軍的一個據點。那裡山連山，溶洞眾多，四通八達。和平時應該是一個不錯的旅遊景點，打仗時就是一個難攻易守的陣地。附近有個越軍的療養院，但我沒過去看。在我國抗美援越時期，諒山也是我軍援建和後勤保障的地方，包括這兩個洞，曾作為指揮所、屯兵屯彈藥物資倉庫。

到達二仙洞後，先在洞口看看，當年與越軍激戰原來是這個樣子。請摩的司機帶路，洞裡很黑暗，隻有一些洞口透入微弱的光線，往裡走，壁上偶爾有幾個小燈泡照明。洞裡有地下河，還有座小石橋，景致確實不錯。司機在前引導帶路，我跟在身後，往上攀爬。不知爬瞭多久，在一高處有個小洞口，似是射擊或瞭望平臺，我倆轉身沿山石往上走，這時又變成我先走，司機在後。司機告訴我如何走攀上去，攀上去時我不經意回頭看司機，看見光線下司機的臉有些恐怖，以為想找我下手，差點一腳把他踹下去。幸好沒有，不然這麼高，摔下去他肯定死瞭，諒山又多瞭一起刑事案件和國際新聞。

在二仙洞，因時間關系，隻上到瞭半山腰。半山腰有個大洞口，在此處可以看見北側的小平原，那裡應是戰時的戰場。

出瞭二仙洞，又轉去三仙洞。三仙洞內有很多佛像，有看守人，偶爾也有幾個香客，洞內煙氣大，那味道不太好受。壁上有不少彈痕和破壞的痕跡。時間關系，我就沒再進入洞內往上走瞭，隨便看看就是瞭。

出瞭洞口，往左右兩邊走走看看。以前看資料，老兵說撤離前把洞口炸塌瞭，掉瞭一塊大石頭。我也看見旁邊的個洞，洞口下有塊大石頭，不知是不是此處。在洞口休息瞭一會，打算準備返回市中心。

到諒山半天，有些泥路揚灰塵，頭發也有灰。路經一座發廊時，便進去想洗個頭發。洗完頭發，坐在鏡前，小妹用吹風筒幫我吹幹。吹完頭發付瞭錢正準備離開，看見桌面上有本生字簿，封面寫著歪歪扭扭的“練習本”漢字。我很好奇，問她是學習用的嗎？她說是的。我問可以看看嗎？她點頭說可以呀。我拿起來翻看，見本子裡寫滿瞭練寫的漢字。我問她這是誰寫的？小妹說是她姐姐寫的。裡面寫有李白的《靜夜思》，但有幾個漢字寫錯瞭。我告訴她有幾個字寫錯瞭，並用手比劃給她看。小妹馬上找來鉛筆遞過來讓我幫改。我把錯字圈起來，在旁邊寫瞭正確的字。改好後，她讓我等一下，立即跑進院子裡叫人。很快，她帶著另一名女子走進發廊，這是她的姐姐，年約三十歲。她姐姐一進來，就微笑著朝我點點頭，然後端坐在我的面前，雙手撫在大腿上，像個學生坐在老師面前聽候教導。這一來我倒不好意思瞭，我隻是好心順手幫她們糾正錯字，而她虛心好學的態度讓我很不好意思。順著這情況，我問她學習的原因和學習情況，這時她用不熟練的普通話回答，說之前和老師學一些中文，現在自己學習，平時練習寫漢字。我以前也曾練習正楷體，於是把每種筆畫和書寫方法寫出來給她看，再把各種偏旁寫在第一格，後面的格寫上例字。我寫時也是很慢，讓她看得清楚，她和妹妹也是在旁邊認真地看著。我鼓勵她倆繼續學習中文，有空多去邊境和中國人聊天交流，相信她現在的中文進步很大瞭。和倆姐妹聊瞭十多分鐘，我就離開瞭，準備返回同登回國。